因为,据乐无涯连夜翻出来的十几份状纸来看,他全都是在老老实实地替弱者打官司。

不过,从状纸上的用词来看,他也的确是口无遮拦,飞扬无度,常有抨击官府不公的言辞。

……的确是很惹官府讨厌的,又打不得、骂不得的“臭书生”。

毕竟他已不是白身,才华又不俗,将来极有可能飞黄腾达,前途无限,招惹不得。

无法,官府只得捏着鼻子,忍了下来。

当然,案卷里不是这么写的。

案卷只提到,此书生恃才傲物,跋扈惯了,为又常发惊人之语,官府念其生员身份,以礼相待,孰料他不思天恩,竟在家私藏违禁书籍。

但在闻人约的“遗书”里,提及了一件案卷半字未提的事情。

半年前,闻人约刚刚走马上任,明相照代他母亲的好友苏婶子上诉,闹出了一通大官司。

苏婶子早年丧夫守寡,一力拉扯幼子常小虎长大。

常小虎身体先天不足,体弱多病,所幸脑子不坏,自学了一手好算盘。

为贴补家用,他和苏婶子辗转通过常父的二表弟葛二子,打算去南亭县西郊的小福煤矿上做个记账学徒,三月出师后,便可到矿上账房做事。

苏婶子为此从牙缝里挤出钱来,交了束脩,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儿子。

常小虎自此一去不回。

苏婶子担心儿子身体,曾经包着一包袱常小虎常吃的药,挪着小脚前去探望。

但煤矿对外封闭,消息不通,苏婶子只好把药和一些干粮交到看门的汉子手里,千叮万嘱要交到小虎手上后,才怯怯离开。

苏婶子再次见到小虎,是在一场暴雨之后。

他的尸身从河流上游被冲下来,卡在了一处岩石上,被早起钓鱼的乡民发现。

苏婶子得了讯,踉跄着奔来,远远看到面目浮肿的儿子,大叫一声,便昏了过去。

他遍身是伤,青红交加,脑袋更是鲜血淋漓,惨状非常。

醒来的苏婶子越想越不对:儿子分明是去矿上学做账房,怎会被打成这样?

她扭住当初引荐她儿子去矿上的二表弟不放,要拉他去见官,无奈她势单力孤,上不得堂,才想到了明相照的母亲阚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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